指派单位：北京市法律援助中心

承办单位：北京东环律师事务所

承办律师：北京东环律师事务所刘南征律师

              北京东环律师事务所李莉律师

【案情简介】

本案被告人王*是来京务工人员，被害人王**、谷**是王*的父母。王*初中辍学后在家务农，2003年时来北京打工，随后把父母接来北京共同生活。平时在家里，王*的父母经常爆发争吵直至动手。王*出生后，在其成长过程中，经常看到父母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吵架，有时甚至大打出手。这种家庭氛围对其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创伤。

最近几年，随着王**，谷**年纪增大、患病等原因，脾气越来越大，两人之间吵架次数愈加频繁。每次吵架都会提起陈年往事并连带一起辱骂王*。尤其是其父王**还经常与邻居发生争吵，导致邻里关系紧张，每次都是王*负责劝解，出面给邻居赔礼道歉和赔偿损失。但是王**依然经常性的无理取闹，与谷**争吵不断，王*除了对父母的行为忍让之外，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缓解家中的矛盾。王*离婚后独自抚养女儿，基本上一家四口人的生活来源全靠王*在某平台做送餐员赚取。2019年11月，王*左腿被车撞伤，无法外出工作，丧失了主要收入来源。王**，谷**却无视王*因受伤卧床无收入的情况，在其养伤期间依然经常埋怨王*，找理由向他要钱，王*在这段时间里感觉异常憋屈，甚至萌生过自杀的想法。

2020年2月26日，即案发当天上午，王**因琐事到王*的出租屋门口向其房东叫骂，对王*的劝阻置之不理，甚至王*为了让王**停止，哭着向王**当街下跪也无济于事。在此期间，因为不满吵闹，王*的邻居要求两人离开自家门口，于是王**又与王*的邻居发生争吵。邻居随之报警，警察调解之后，王**才被王*劝走。下午，王**又三番四次来到王*邻居家门口叫骂，每次都是王*将其劝住并送回家，每次回去王**都答应不再闹了，但是一等王*离开，王**就又去王*邻居家门口叫骂，这种情况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当天夜里10点左右。

最后一次王*把王**送回家时，王**与谷**因为之前的矛盾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，吵架中的言语刺激到王*。因为王**已经折腾了一天，至此导致王*实在忍无可忍，在情绪失控下，用锤子先击打了王**头部，谷**看到后在旁边喊：“好，该”，王*觉得现在父亲这种情况与母亲也有很大关系，继而又用锤子击打谷**的头部，致两人颅脑损伤死亡。

《法医精神病司法鉴定意见书》中的鉴定意见表明，王*是“在长期负性情感体验下，被不通情达理的父亲作闹不止、‘不是亲生儿子’的言语而激怒，激情下将父母杀害致死”的。

2021年2月，北京东环律师事务所律师刘南征、实习律师李莉接受北京市法律援助中心指派，为涉嫌故意杀人罪的被告人王*在一审阶段提供法律援助，参与本案的诉讼。接受指派后，承办律师认真阅读了侦查阶段的案卷，查阅法律法规的有关规定，并到北京市第一看守所会见了王*，听取了他对自己行为的辩解。

本案的发生是一出家庭悲剧，被告人王*平时表现良好，其离婚后独自抚养女儿，赡养父母，生活比较艰辛。不管平时父母如何与吵闹，都是予以忍让，照顾一家老小的生活，给父母看病买药。周围邻居、单位同事，以及亲戚朋友对他的反映都不错。案发当天，确实是其父王**闹得实在是让王*忍无可忍了，再加上之前累积的家庭矛盾没有得到及时调和与妥善处理，才导致悲剧的发生。

【审理结果】

2021年3月4日上午，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。承办律师根据案情和在案证据认为被告人王*有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的情节，提出如下辩护意见：

1、被告人王*没有杀人的主观动机和预谋；

2、被告人王*案发后主动投案自首，对自己的犯罪行为如实供述；

3、被告人王*的犯罪行为属于因家庭矛盾激化引起的激情犯罪，主观恶性和社会危害性相对较小；

4、被告人王*以往表现良好，对父母孝顺，与同事、邻居相处较好，无犯罪记录，系初犯；

5、被告人王*认罪认罚，自愿签署了《认罪认罚具结书》，可以从轻处罚，并且王*当庭自愿认罪；

6、被害人家属出具了谅解书，对王*的行为给予谅解。

辩护人建议给予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处罚。并当庭提交了书面辩护意见。

经过审理，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全部采纳了承办律师的辩护意见，于2021年5月7日，以故意杀人罪，判处王*死刑，缓期两年执行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后经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核准了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的判决。

【案件评析】

辩护人认为，本案是由家庭矛盾激化引起的激情犯罪案件，造成了两人死亡的严重后果，依照法律规定应当判处死刑。但是本案是发生在家庭成员之间，而非发生在社会上不特定人之间，对社会公共秩序没有严重性、根本性的危害，是区别于其他严重危害社会治安、严重影响社会安全感的故意杀人案件的。根据最高人民法院《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》规定中的精神和王*的犯罪情节、认罪态度，被告人王*具有酌情从宽处罚的可能，其死刑可以不立即执行。所以，承办律师将工作重点放在提出减轻处罚的事实、理由及法律依据上，争取法官和公诉人的认同，并提出了量刑建议。

承办律师指出被告人王*具有主动投案自首，自愿签署了《认罪认罚具结书》等法定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情节。另外王*具有酌定从宽处罚的情节。

首先，从犯罪成因上看，本案的发生与被害人王**、谷**具有一定关系，两被害人的行为或直接或间接地激化了矛盾，促成了被告人王*的犯罪；

其次，王*主观方面没有杀人的动机和预谋，主要是由于王**的一系列行为与言语激发，偶然引起的突发性激愤杀人；

最后，王*孝敬父母，一贯表现良好，从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行为予以忏悔，人身危险性比较低，对其从宽处罚，对于一个已经破碎的家庭来说，也能给其他家庭成员减少因此带来的痛苦，有助于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的相结合。